我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，后知后觉问道：“什……么？”

“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，会只听信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言，在言殊跟我坦白你们的关系之后，我就暗中就调查了。”

尽管苏萌的嗓音那样和善，但是她面孔上的嫌恶、鄙薄、不耐烦却不断在加剧。

我的直觉告诉我，苏萌所说的调查，并非我想的那样。

“你们以前的同学都说你小时候性子阴冷，而言殊性格和善。就算同学们不清楚，那林奕呢？他可是你的好哥们。”

“说起来，他挺够义气，无论我怎么问，他都替你说好话，抹黑言殊，直到我拉着言殊来对峙，林奕才露出马脚。”

“在我的逼问下，他说出了实情，你妈妈利用你来威胁傅叔叔要钱，连言殊都被你们母子胁迫，林奕说你患上了受迫害妄想症，总是怀疑傅叔叔和言殊要害你，所以三番五次针对他们。”

苏萌边说边摇头，“亏我还跟你去祭拜过你妈，没想到她是这样贪得无厌、心术不正的人。”

没等苏萌说完，我狠狠扇在她脸上，苏萌身子不稳，踉跄地摔在地上。

苏萌狼狈地倒在地上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，结婚五年，每次有口角都是我先妥协，我从来没打过她。

然而，此时的我，理智仿佛被抹去。

我赤红着眼，掐着她的脖子，一字一顿道：“死者为大，你不该诋毁我妈。”

苏萌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，她被我掐得快要窒息了。

她拼尽全力想要掰开我的手，惊恐地盯着我，眼中闪着泪花。

苏萌的泪滴到我的手上，滚烫的温度唤醒了我的理智。

我缓缓松开她，背过身去，双手止不住颤抖。

苏萌何时在我面前如此狼狈过，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，绕到我身前还欲理论。

不曾想我哇地吐一口血，染红了我们之间的地板。

苏萌慌了，她下意识想关心我，可是，想到刚刚我差点掐死她的事情，最终，她停住了脚步。

她拎起包，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，我的话语被上涌的鲜血淹没，最终堵在了口中。

这次发病，貌似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严重。

突然，天晕地转，眼前一黑，我倒在了血泊中。

再次睁眼，我在医院，身边只有周言一个人。

“傅总，没想到您……”周言说着说着，哭了。

他知道了我得癌的事情。

我坚持要出院，周言拼命拦着。

“傅总，您要保重身体呀！”

我轻轻推开他，苦笑，“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更多的事情。”

最终，在周言的搀扶下，我回到了办公室。

回去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打印离婚协议书。

可是，当我，签字时，手却颤抖了，最终依旧没有将笔落下。

算了，还是让苏萌先签吧。

我随手将它折起来，踹进了口袋里。

折腾了一天，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我做了一个梦，梦里的苏萌笑得甜美，对我撒娇。

“北辰，我醉了，要喝醒酒汤，你快去给我煮。”

傅言殊讨厌的声音响起，“我哥他人不在，我去给你煮。”

苏萌含娇带嗔，“我不要你，我就要北辰，北辰你在哪里，北辰……”

我感到不可置信，苏萌居然在叫我的名字。

可是，当我煮好醒酒汤端到她面前时，她挥手打翻。

“谁叫你了？我叫的是言殊。”

原来是我没听清，她喊得不是我。

渐渐地，苏萌柔和的脸变得恶毒又狰狞。

我从梦魇中醒来，冷汗连连，喝了一整瓶水，大口大口吸着气。

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，那天我没能赶回家，导致苏萌错怪，一直是我的遗憾。

可是，我和她之间的遗憾还少吗？

叮咚！来消息了，我随意点开，居然是苏萌。

“我给你叫救护车了，走得匆忙，对不起，可是，你那样对我，我当时太害怕了。”

“今晚，回家吗？”

也许是苏萌意识到她白天太过分了，想要找个台阶下。

犹豫再三，最终我选择回去。

刚踏入家门，见到的却是傅言殊穿着围裙在做家务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那一瞬间，我真的怀疑苏萌在耍我。

“哥，本来今晚萌萌姐要和我谈工作的，但是她说你要回家，我们约定的地点才改到你家。”

“你放心，我办完正事就走，但是，你的家太久没打扫了，我要先干完活才行。”

傅言殊虽然说着温和的话，但眼中的挑衅，不加掩饰，他背对着苏萌，苏萌看不见。

他三言两语就挑拨了我和苏萌的关系，既告诉我，苏萌本来是要跟他约会，也暗示苏萌我不顾家，真是恶毒。

我脱下外套，随手放在沙发上。

苏萌刚刚洗完澡，包裹着头发，她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，干巴巴地问：“你怎么样？”

“没事。”

苏萌还在介怀白天的事，我们两人再没有讲话。

我去了浴室，因为不想看见傅言殊。

温暖的水流冲刷了我连日的疲惫，当我关掉水龙头时，却听见外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，肆无忌惮地闯入我的耳朵，丝毫不避讳。

我大力踢开门，目光带着杀意，死死盯着沙发上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。

“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
我的质问犹如石沉大海，两人难舍难分，如胶似漆，全然不顾我。

我怒气冲冲上前，扯开压在苏萌身上的傅言殊，狠狠打了一拳。

苏萌嘴角破裂，挂着暧昧的水痕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她的眼中有一丝羞愧一闪而过。

傅言殊舔了舔嘴角的血，挡在我和苏萌中间，“哥，假如我说我们在吹头发，你信吗？”

“你当我是傻子吗？”

他眼中的挑衅不加掩饰，“所以，你都看到了，还问什么？”

我越过他，直勾勾看向苏萌，不甘心地问：“你叫我回家，就是为了羞辱我？”

苏萌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，她一撩头发，水溅到我的脸上。

“你都要跟我离婚了，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？”

“什么离婚？”

苏萌指了指垃圾桶。

我看了过去，里面是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。

苏萌背过身去，不再看我，“你走吧，等我处理完手中的事物，会将新的离婚协议书亲自送到你公司。”

她的语气中散发着难以压抑的愤怒，离婚不是她希望的吗？她生什么气？

“告诉你，傅北辰，我不怕你落井下石，没有你，我苏萌照样能在苏家立足。”

原来，她是在气我不肯帮她。

“苏萌，我并不是拿离婚威胁你，我没有想跟你离婚。”

苏萌指着垃圾桶，“事实都摆在眼前，你怎么还在狡辩？”

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家门的，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，雨幕太大，遮挡住了人的视线。

我走得急，没有带伞，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，连一处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。

刺眼的灯光划过雨幕，一辆疾速行驶的车朝着我的方向袭来。

我没来得及躲，径直飞出几十米，那一瞬间，我看到了雨幕后面林奕狰狞的脸。

被路人送到医院时，我还残存着一丝意识，恰好遇见了下班的宋医生。

“竟然是你，祸不单行呀！”

他坚持要将我的情况告诉家人。

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无法言语，我想要拒绝，但我已经说不出口了！

宋医生拨通了我的紧急联系人，是苏萌的电话。

“您好，傅北辰出了车祸，而且他胰腺癌的已经晚期，只剩半年可活了。”